第63节
“赶紧把粥喝了吧，俺还要去干活！”顾红海听不清她说什么，弯下腰想扶她起来。
却发现她的身子很僵硬。
干脆抬高她的头，拿着那碗粥对着她的嘴灌。
“赶紧吃了，身子都冻僵硬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死了……”
陈秀花被迫张开嘴，确实是肚子饿，却想不到他灌的太急了。
自己直接呛到了。
“咳咳咳”
头昏脑涨，一直咳个不停，最后忍不住把三天的糊糊咳了出来。
顾红海瞬间抽回在她脖子上的手，捂着鼻子，咒骂道：
“你干什么！拉在这里要俺怎么收拾？”
陈秀花的身子一下子砸在了床上，心里苦涩，忍不住落泪，肚子又饿，身体又动不了，嘴巴还说不了话。
下身还黏黏糊糊的。
无尽的悲凉和痛苦，还有昨晚遇见鬼的恐惧充斥着内心。
“……帮……阿……”
她扭扭歪歪的嘴巴艰难的说。
顾红海厌恶的看了眼她的下身。
“等俺去叫大娟来吧。”
他转身就跑回了家。
然而和李大娟说了她却怎么也不想去，两夫妻在争论。
那头陈秀花连被子都盖不了，却只能等着，等到糊糊都快要在腿上结冰。
离开
大门打开着，冷空气灌入屋里。
她的视线无神的看着屋顶，这回就算身体没事，她也冻的浑身僵硬了，连打颤都没力气。
肚子饿的发疼，连打滚都做不了。
满脸皱纹的脸色越来越绝望。
到了中午。
她嘴边刚刚吐出来的东西，已经结了冰附在下巴上。
“三婆，麻烦你了，俺就不进去了。”
外面终于传来红海的声音，说什么她已经听不太清了。
陈秀花喜极而泣，嘴巴歪歪的说着话。
“……红……嗨……”
岂料进来的是佝偻着背的三婆，年纪已经差不多八十岁了。
最重要的一个是自己和她的关系一向不好。
不知吵过多少架，好几次都打起来，原因就是对方和自己的婆婆关系好，啥都要挑刺。
她目光如炬的瞥着三婆走过来。
“秀花啊，上个月你不是还很神气的和俺斗嘴的吗？怎么现在这么可怜的躺在这里。”
三婆半眯着年老浑浊的眼睛，声音很小声，像是不想让外面的顾红海听见。
不过陈秀花足以听见了。
她胸膛拼命的上下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听说你拉在床上了？”
“哎，人老了就是可怜，你儿子去找了几个婆子都没人愿意来，还不是俺来帮你！”
三婆在床尾碎碎念念，说着气死陈秀花的话，手上却替她处理，拿了热水来，佝偻的小身板慢慢的迈步。
“看着你这模样，以后俺躺在床上儿子儿媳不知道管不管，都说你别和大娟吵架了。”
“红军都不管你了，兰芳多好的人，人家都不想管你！”
陈秀花冷的双腿发麻，明明没有知觉动不了，但是她就是感觉到暴露在空气中的寒冷。
“这肚子这么响啊！你没吃东西？”
三婆才抬起头凑近看她的脸，下巴的薄冰好像还能看见那些米粒。
“红海真是的，久病床前无孝子啊……”
她好似身同感受的摇摇头，给她穿好裤子盖上被子，还拿冷水给她把脸上的冰擦干净，再用温水暖回来。
三婆走到外面，拧着眉对坐在凳子上的顾红海说：“红海，拿点东西过来给她吃吧。”
顾红海站起身，客客气气的说：“好好好，谢谢三婆了，您慢走。”
三婆摇头叹息着就走了。
他走进房间里，才进门脚步就退出去了。
嫌弃万分的捂着鼻子：“你先在这，俺去拿粥。”
陈秀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她想不到自己啥都先想的儿子最后会这样对她。
记得三年前她有一次冬天也是生病了，头晕脑胀躺在床上，红军尽心尽力的伺候自己，那时候红海好像也就来看过一眼。
她还说什么来着。
‘你快点出去吧，病气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于是顾红海就真的到她一个月后好起来都没有来过。
现在心底的悲凉把她淹没，才醒悟，可是晚了。
余生她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靠着儿子每天的稀粥过活，即使她骨瘦如柴，但是从来没有生过病，就是动弹不得，活到一百岁才死。
成为村里的一大奇闻。
这都是后话了。
……
到了中午吃饭。
顾红军一家坐在饭桌上。
“陈秀花今天不知怎么的，连彻底下床都不能做到了，还让红海到处找婆子去给她清理。”刘兰芳摇摇头，满眼唏嘘。
曾经一个这么多事有又恶毒的老太婆终于倒下了。
真是令人想不到。
“应该是没人管她，所以就冻的不能动了吧。”顾清悠某色淡漠。
“三婆去了应该是搞好了，不说她了，悠悠赶紧多吃点，火车赶的上吧！”顾红军夹了一堆菜给顾清悠。
“赶的上，不用着急。”顾清悠眨了眨眼，笑道。
“今早我做的南瓜甜枣馍馍，还有之前做的猪肉干都放到你的木箱子了，记得吃啊，妈第一次照着那平板上面做，不知道好不好吃，吃过了记得给我写信啊！”刘兰芳笑容满面，眼里却是不舍，说完她赶紧低下头，眨了眨湿润的眼睛。
“妈做的什么都好吃，放心，过年我就回来了，你们要好好的！”顾清悠看见了，在她身边就拍拍她的肩膀，没有戳穿。
“姐姐，我们攒了好多鸭蛋，你不带走吗？”顾清风小声的说。
“好，你们的心意姐姐收到了。”顾清悠摸摸他们的肩膀：“快吃吧。”
吃完饭之后顾清悠就和宋铭御两人在一众村民和亲人的目光下坐着顾队长的牛车离开了。
自行车都留给了家人。
“兰芳啊，你家那个自行车俺能去看看吗？”
“俺们还没见过呢！红军俺们就看看行不行啊？”
有些村民憋了一会的想法还是忍不住说出来。
刘兰芳和顾红军对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里的无奈。
“看一下也可以。”
于是一堆人就去看了，就是看一下，摸都不敢摸，就怕弄坏了，赔不起。
顾清悠他们被顾队长送出了村之后来到镇上，就在队长的眼前坐了一辆公交车，去了火车站。
顾建军在公交车下挥挥手，很欣慧，这是他们方圆几里收成最差的农村走出去的人，摸了摸泪花就赶着牛车回去了。
他们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就回到了临城。
回到研究所，大家高兴的说给他们接风洗尘，又去了国营饭店。
回来了又继续忙碌的研究所工作。
每个人心中都在期待一件事。
那就是高考成绩。
一天天的过去，报纸上基本每一天都出一种农作物的高产量的报告，让人民每一天都充满希望。
终于到明年年初时，高考成绩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