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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跪坐在一旁的寻画看着梁倩瑜的笑脸,突然忍不住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道:“自从老城主去世,夫人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苏宁璎:……老奴已经很久没有见总裁这么笑过了。上次在梅园不是已经笑得很开心了吗?

梁倩瑜脸上笑容微淡了淡,她替寻画擦了擦眼角的泪,“不必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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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倩瑜的马车并不似顾一清那般奢靡,她没有用灵石取暖,而是用的小手炉。比起外头,只能算不冷。在比较寒冷的地方苏宁璎是睡不着的,她单手撑着下颚,挑着糕点吃。

马车内带着一点淡淡的熏香味道,不过依旧压不住那股子药味。一开始苏宁璎还以为是自己身上的药味,后来仔细嗅了嗅,觉得味道不太一样,猜测大概是梁倩瑜身上的。

按照剧情,梁倩瑜已经吃药半年多了。那药是顾一清开的,能吃好才怪了。

马车压着青石板砖往前去,地上有碎冰被碾压的声音。

突然,寻画又带着哭腔说了一句话,“自从老城主去世,夫人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心过了。”

苏宁璎:……老奴从没见过少爷能在谁身边睡得那么安心。

苏宁璎低头,这才发现梁倩瑜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枕着她的斗篷边边睡着了。

啊这……苏宁璎沉默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询问,“你家夫人的胃病还好吗?”

寻画顿了顿,“我家夫人没有胃病。”

哦。

马车已经到了,因为梁倩瑜没醒,所以苏宁璎也没有叫她,只是自己默默吃着糕点。

当她吃到第五块的时候,梁倩瑜终于醒了。

梁倩瑜这一觉睡得着实安稳,虽然只有短短十五分钟,但一瞬进入深度睡眠,睁开眼的瞬间,精神气明显就不一样了。

她的鼻息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跟她喝的哪些恶心药味不一样,初嗅之时可能会觉得药味普通,可等吸上两口之后,头脑之中那股松弛感便油然而生。

长久拉紧的一根弦,在药味的弥散中缓慢放松。眼皮子忍不住打架,在第三次搭上之后,就没有再睁开,直到十五分钟后,梁倩瑜才猛地一下惊醒。

她睡得太没有防备。

梁倩瑜是个很仔细的人,她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因此,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苏宁璎挂在腰间的荷包。荷包上的药草香,寡淡却平和,奇异的安抚着她焦躁的心情。

陆琢玉大概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专门针对梁倩瑜体质的那种,不然怎么一驾马车上四个人,只有她一个人睡着了呢?

她就是一个饵,陆琢玉用来钓梁倩瑜的饵。

“苏姑娘,这个荷包……”

“是我大师兄给我的。”苏饵宁璎尽职尽责的说出荷包来历,然后将其取下递给梁倩瑜,“你喜欢的话就给你吧。”

“我不好夺人所好。”梁倩瑜虽然确实很想要,但还是拒绝了。

苏宁璎道:“没事,我让大师兄再做一个就好了。”

她现在撒谎都不打草稿了。让陆琢玉给她做荷包,跟让撒旦织围巾有什么区别?

“那,就多谢苏姑娘了。”梁倩瑜收下了,她捏着手里的荷包,反复观看,然后置到鼻下轻轻嗅闻。

大概是刚才一股劲儿过了,现在这荷包没有太大的效果了,只剩下静气凝神的功效。

当然了,要想钓鱼,饵当然不能给足。

“夫人,已经开席了,我们赶紧下马车吧。”一直撩动着马车帘子观察外面情况的白琴出声催促。

隔着马车,能十分清楚的听到外面传来的唱戏声,还有酒香肉味。

大抵是肉味太重,戏曲声音太大,梁倩瑜下意识皱了皱眉,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素色长裙,然后披上斗篷,戴上兜帽,撩开马车帘子,率先下了马车。

马车就停在戏园子正前方,梁倩瑜一抬头,就看到了院子前面挂着的红绫。昨日之前,这个地方还挂着白绫。

苏宁璎学着梁倩瑜的样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斗篷和帽子,然后由听雪搀扶着下了马车。

外面的太阳看起来很大,实际上没什么用,就跟电冰箱里面的灯一样,看着亮而已,这个天气大概是有什么心事吧。

戏园子很大,隔着大开的院门,苏宁璎远远瞧见一片水榭楼台,其中一座水榭之内正在排戏,五六个戏子穿戴红艳,唱得那叫一个锣鼓喧天,咿咿呀呀。

戏园子里头的人也不少,男男女女聚在一处笑闹着,都是那位表小姐请来的朋友。

在人群中央正立着一对男女。

女的穿了件大红色的袄裙,裙角带艳丽的海棠花,隔着那么远,也能看到她脸上带着的明艳妆容。男人穿了件墨绿色长袍,其实他并不适合这样的颜色,像宝蓝之类略显华贵的颜色大概更衬他的气质,可他偏偏要做陆琢玉的学人精,选这样素净仙气的。

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类型啊学人精。

女子一直往男人旁边挤,顾一清在外人面前是装惯了的,不着痕迹的单手格挡,然后一眼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梁倩瑜,立时走了过来。

“瑜儿,你怎么来了?”

“是我叫嫂子来的。”那女子也跟了过来,对比这女子的浓妆艳裙,梁倩瑜未施粉黛的面容上还带着一点病气。

论相貌,梁倩瑜确实不如这位女子明艳,可论气质,梁倩瑜却半点不输。打个比方的话,这个女子的容貌让人眼前一亮,如同烈酒入喉直入肠。梁倩瑜气质清婉,优雅大气,如清茶般令人回味无穷。

戏台子的声音在空旷的园子里传得耳膜震颤,这才是白日,一些朋友就已经喝得五迷三道了。

实在是太闹,太吵。

“嫂子,我一年就一次生辰,你不会介意吧?”女子名唤宁秋燕,是顾一清的表妹,她一边娇笑着,一边站到顾一清身边,像一个急切炫耀的胜利者。

生辰一年就过一次,人一辈子还只死一次呢。这才一个月,就唱上戏了。

按照古代礼仪,父母去世,大多守孝三年,食素,不进行任何娱乐活动。有些地方没有那么严格,不过个月还是要坚持一下的。梁倩瑜还守着孝,吃着素呢,这边已经大鱼大肉大酒大戏台了。

很显然,梁倩瑜是不知道宁秋燕在大办特办生辰宴这件事的,她以为只是单纯的听场小戏,请好友,稍微热闹热闹。毕竟是生辰,家中规矩没那么大,孩子年纪轻,喜欢热闹,小办一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想到人家不仅请了大戏台班子敲敲打打闹得跟婚礼一样,而且连流水席都摆上了。

寻画气得直瞪眼,梁倩瑜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抬头,将目光投向了顾一清,“不是说最近城中事务繁忙吗?”

没空来见生病的妻子,却有空参加表妹的生辰宴。

顾一清面色微变,他上前,伸手拉住梁倩瑜的手,却被梁倩瑜抽身躲开。

顾一清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瑜儿,你从前很是善解人意的,怎么如今这么不讲理起来?”

哈?倒打一耙?

“秋燕年纪小,爱热闹,一年难得一次,你作为嫂子,应当大度一些。”

“是啊,嫂子,我一年才操办一次。”宁秋燕站在顾一清身边,噘嘴撒娇。

若是从前,顾一清一定会斥责宁秋燕不懂事,可现在,不懂事的人却突然变成了她。

梁倩瑜抿着唇,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顾一清和宁秋燕,仿佛他们两个才是两口子,而她只是一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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