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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封栖松把白鹤眠夹的盐水鸭仔仔细细地嚼碎,连细小的骨头都舍不得吐,硬生生咽下,然后撩起眼皮望着他:“你要如何查?”

白鹤眠气结。

“我的家产便是整个封家,你想要,尽管拿。”封栖松淡定地盛了碗豆腐羹,放在他面前,“鹤眠,若你想要我这条命,也尽可拿去。”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作者有话说:

封老二会说话的!

药方

白鹤眠差点把自己碗里的盐水鸭捣烂。

他不喜海誓山盟,觉得誓言无用,经不起时间的推敲,可封栖松时常说出一两句像是认真,又像是调侃的话,让他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好端端的,我要你的命做什么?”白鹤眠端着羹汤,暗自嘀咕,“你好歹救了我一命,我若不报答,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白小少爷心头自有一杆秤,孰是孰非分得一清二楚。

“不过封家与陈家的恩怨不是什么秘密,你若多认识几个梁太太那样的名媛,她们自会主动告诉你。”封栖松逗够了,说起正事,“有传言说,是陈北斗伙同了马匪,害死了我大哥。”

“啊?”白鹤眠惊得将手中的筷子摔在了地上。

“司令的位置空悬,封家与陈家自然不可能多和睦。”封栖松无所谓地笑笑,“我们封家人少,陈家人丁也不兴旺。陈北斗只有陈月夜这么一个儿子,连个女儿都不曾有,他得为儿子的未来谋划。”

只可惜,如今谋划什么都没用了,陈月夜死得不能再死,他爹就算真的成了司令,也无人继承衣钵。

“既然有两个副司令,那金陵城自然分成了两个派系,有支持我们的,也有支持他们的。有这一层关系在,外面传什么,都不足为奇。”

“所以这事儿……是真的?”白鹤眠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嗓音微颤。

自小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是不能理解宦海中的尔虞我诈的,他原以为封老大的牺牲是因为马匪,现下封栖松却说,大哥的死是个阴谋。

这如何能忍?

抛头颅洒热血的勇士没有战死沙场,却死于阴谋诡计,这不仅仅是对封老大的侮辱,也是封栖松心头多年磨灭不去的痛。

“九成真。”封栖松见他比自己还要难过,既意外又心软,搁下筷子,揉白小少爷的脑袋。

白鹤眠的性子,封老二了解得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深。

自从动了心,封栖松哪怕去了德国,也时常写信与亲信,询问白家的小少爷是否安好。

他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不敢询问得太详细,只让亲信说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比如白小少爷去集市上买了只风筝,又或者他趁着春色去城郊踏了青。

这些无须跟踪,只要稍将打听,便可略知一二。

封栖松起先已经知足,可惜人是贪婪的,他管中窥豹无法满足,只能停止查看信件,却又在孤独的夜晚再次贪婪而疯狂地想象着白鹤眠的模样。

封栖松不知不觉地了解了白鹤眠。他知他心高气傲,知他骄纵,常人看来万般不好,在他心里也如蜜般甘甜。

他更知他是纸老虎,爱面子,最会狐假虎威。

封栖松接手封家时曾有过不切实际的妄想,他要做白鹤眠的虎,长他的威风,让他就算嫁给不争气的老三,依旧能在金陵城里横着走。

不过欲壑难填,最后他还是截了弟弟的胡。

且金陵城暗流汹涌,还不到白小少爷能瞎胡闹的时候。

然而再了解,封栖松都不曾奢望,白鹤眠有朝一日能全心全意地爱上自己,并了解自己的苦楚。

但如今的白小少爷已经会心疼人了:“封二哥,这可如何是好?”

“交给我就行。”封栖松满心柔软,“不碍事。”

“家里……”

“家里的事更不用你操心。”封栖松见白鹤眠喝不下去羹汤,就换了碟糯米糖藕到他面前,“宅子里是有些不干净的眼线,不过陈家也有我的眼线,互相掣肘罢了。”

这话说得白鹤眠愈加食不下咽,他放下筷子,愁眉苦脸地坐着,等千山回来,又忧心忡忡地去打牌。

牌桌上,梁太太喝着茶,春风满面:“白少爷啊,您有空多出去走走,我带您交际。”

白鹤眠想到封栖松先前说的话,心一动,咽下了拒绝的话:“这敢情好,麻烦梁太太了。”

“不麻烦,不麻烦!”梁太太没料到他会同意,笑得嘴都合不拢,哗啦啦地拨弄着麻将牌,“您愿意同我一起去,是给我脸面呢。”

白鹤眠笑笑,不置可否,脚却被人轻轻碰了下。

是封栖松。

他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怎么?

封栖松坐在他右手边,低头“认真”地摸牌。

白鹤眠没得到回应,有些摸不着头脑,低头出了个一筒。

“胡了。”封二爷手一推,“单吊红中。”

“哟,敢情你们俩合起伙来赢我钱呢?”梁太太的笑意不减分毫,洒脱地将钱推到白鹤眠面前,“不打了不打了,歇歇。”

“这才几圈?”他假意不肯。

“得了吧,让我喝口水。”梁太太下了牌桌,拉着白鹤眠坐在一旁,“我看二爷和我家男人有话说,咱们避避嫌。”

“成。”白鹤眠也有话想问梁太太,顺势和她坐在了一旁的小桌上。

白小少爷手里端着个青花瓷的茶碗,坐得不甚规矩,举手投足间却有富贵人家惯有的姿态。

梁太太暗暗感慨,就算家道中落,白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面上却装模作样地“啊”了一声:“白少爷,您猜,我来时遇见了谁?”

白鹤眠瞧着神神秘秘凑过来的梁太太,抿唇问:“谁?”

“陈北斗的三姨太。”梁太太鄙夷地轻哼,“比你还小上两岁,说是在女中上学,念国学的。我看就是唬人,明明就是窑姐儿,认得两个字,就去买个学生证,装学生呢。”

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到了年纪就会被家里送进学堂念书,白鹤眠也是如此,白家落魄以前,他一直没断了学业。

梁太太出身不凡,她看不起买学生证的窑姐儿情有可原。

白鹤眠正愁没法子从梁太太嘴里套出话来,听她主动讲,不动声色地接茬:“比我还小两岁?”

“可不嘛。”梁太太冷笑,把茶碗往桌上重重一磕,“之前金小姐想要打牌,她巴巴地凑过去,结果谁都不乐意和她说话,闹得大家都没玩好。”

“陈副司令怎么会娶这么年轻的女学生?”

“还不是因为前两个肚皮不争气?”梁太太老神在在地评价。

白鹤眠先前听封栖松提过,梁太太膝下有一儿一女,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难怪她瞧不上陈北斗的三姨太。

“听说陈副司令有个儿子。”白鹤眠垂下眼帘,状似无意地旋转着茶碗,“叫什么陈月夜?”

“春江花月夜。”梁太太忙不迭地点头,“取了个风花雪月的名字,果然长成了金陵城有名的花花公子。白少爷还不知道吧?他爹不在金陵这些年,他可是舒服得很,都成了山那边花楼的常客了。”

梁太太说完,猛地顿住,大概是想起白鹤眠当过花魁,有些不知所措地端起了茶碗。

“我倒是没见过他。”白鹤眠不以为意,“就算遇见,我怕是也认不出他来。”

“哪儿能见到他啊?”梁太太点到为止,“白少爷,那个陈月夜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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