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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说。”封栖松的唇抿成了一条线。

“三爷藏了枪。”警卫员如实说道,“他对着窗户开了一枪,刚好打中了巡逻的兄弟。”

封栖松的眼皮耷拉下来:“伤势如何?”

“只是皮肉伤。”

“那就好。”封二爷重新坐回书桌前,捏着冰冷的钢笔在空白的纸上写写画画,“还得麻烦荀老爷子。”

“晓得晓得。”千山会意,拿着墨迹未干的纸条走了。

“二爷,三爷怎么处置?”警卫员的声音再次响起。

封栖松毫不迟疑:“送去禁闭室。”

“……禁闭室?”警卫员反倒迟疑了。

半开的窗户在风中砰砰地撞着窗台,封栖松捏着钢笔的手纹丝不动。

仿佛刚刚说出口的三个字不是“禁闭室”,而是类似于“天气好”或是“吃了没”这样的话。

然而,警卫员的语气却泄露出了对禁闭室的畏惧。

封栖松与封顷竹很像,又不完全像。

他们文质彬彬,看起来不会摸枪,如同司令官身旁的参谋,举手投足间全是看似弱不禁风的书卷气。但封栖松骨子里有股压抑的阴狠,能做封顷竹所不忍做,也不愿做之事。

禁闭室便是他从德国学成归来后,特意安排的。

不同于血腥残暴的惩罚方式,禁闭是在精神上折磨叛徒。

罩住封老三的卧房窗户,在某种程度上效仿了禁闭室的构造,只不过真正的禁闭室除了没有光,连声音也不曾有,空间仅供一人勉强坐下,腿脚都舒展不开。

“还不快去?”封栖松淡淡地催了声,转身寻了把伞,要去接白鹤眠。

他怕半路上下雪,刚洗完澡的白小少爷冻着。

路上倒是没下雪,封栖松提前接到了披着外衣蹦蹦跳跳的白鹤眠。

白小少爷仗着刚泡过澡,浑身暖洋洋的,不畏寒风,伫在院中数梅树枝头开了多少朵花。

他眉眼如画,眸色含情,许是刚洗过澡的缘故,白嫩的脸颊上透出些许梅花般的淡粉。

“封二哥?”白鹤眠听见了脚步声,循声回头。

冬日的光在他脸上映出盈盈的光晕,涟漪般荡开。

“怎么站在这里?”封栖松走了过去,执起他的手,攥在掌心里。

“刚刚好像听见了枪声,以为家里出了事,哪里还能安心泡澡?”白鹤眠钩住封二哥的小拇指,没心没肺地笑,“好在遇上了千山。他对我说那声音是三爷摔了个大跟头,顺手把屋里的柜子碰倒了。”

不过是砸了个柜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小少爷没摸过枪,也没听过几声枪响,千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还真以为封老三跌了个狗吃屎,一边数梅花,一边在心里偷笑呢。

封栖松并不解释,而是顺着千山的话说下去:“他不小心。”

“三爷是不小心,多大的人了,还能跌跟头?”白鹤眠对封卧柏有成见,语气不知不觉带了丝骄矜的刻薄。

他说完,意识到自己这样是不对的。

不管封老三是不是他的熟客,他都不能胡乱骂丈夫的亲弟弟。

“哥……”白鹤眠心虚地倚在封栖松的身侧。

他身细腰软,倚靠过来,如同一片从枝头随风飘落的花瓣。

白鹤眠说:“哥,我说错话了吧?”

“何错之有?”封栖松爱怜地抚摸着他的后颈,“干了这些错事,难道也是不小心吗?”

“哥?”白鹤眠隐约觉得封二哥说的和自己想的不是同一件事。

封栖松却移开了视线:“鹤眠,刚刚荀老爷子走时同我说,与你亲热时要小心。”

他迅速转移了注意力,好奇道:“为何?”

他自觉与封栖松在床上格外合拍,也没有忍受不了的烦忧。

“你会怀孕的。”封栖松好笑地捏住他的鼻尖,轻拽,“老人家的意思是让我们小心,别有了孩子,还稀里糊涂地成夜亲热。”

“呀……”白鹤眠的脸一点一点烧了起来。

他羞恼地踢飞脚边的石子,伴随着石头撞在院墙上的“咚”的轻响,憋出一句:“荀老爷子太不给我面子了!”

封栖松替荀老爷子说话:“人家没直说,只是善意地提醒,再者……我也觉得要小心。”

“你不想要?”白小少爷瞬间恼了,好看的眉聚在一起,仇大苦深,“你不要就算了!”

换了旁的事,白鹤眠还能压抑住少爷脾气,可能生对于他而言,一直是深藏在心底的一道坎。

当初封栖松为了娶他,拿能生作为要挟立了字据,如今二人两情相悦,封栖松竟还拿他的身体说事,实在过分。

“我不是这个意思。”封栖松料到白鹤眠的反应,稳稳地将他按在怀里,“我是怕你自己犯糊涂,怀了也不知道,所以想带你去医院检查。”

封栖松怀里的白鹤眠立刻发出了绝望的叹息。

怕去医院的白小少爷腰软了,恨不能挂在封栖松的臂弯里:“能不能不去?”

“乖。”封栖松温和地注视着他,语气不容置喙。

白鹤眠蔫了,心知逃不过去医院检查的命,垂头丧气地跟着封栖松回了卧房,刚一进门,注意力就被书桌上的报纸吸引。

他只扫一眼,就破口大骂:“陈北斗这个老不死的,竟然要去封家的祖坟?”

“怕是不放心,想看看我到底死没死。”封栖松把报纸工工整整地叠好,放到书架上,“我倒是无妨,但大哥安息的地方岂容他捣乱?”

“封二哥,你说陈北斗到底想做什么?”

封栖松嘴上没有回答,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要问封卧柏到底答应了陈北斗什么。

左不过是家产和白小少爷的人。

这么多年了,他已经不觉得愤怒,只觉好笑。

好笑他与大哥争相护着的,是这么个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的废物,不仅图谋家中钱财,还认贼作父,丢尽了封家的颜面。

“我大哥死那年,陈北斗有意吞并封家,只是他没想到我回来了。”封栖松神情冷漠如院中的磐石,“如今他觉得我没了,故技重施。剿匪的命令有蹊跷,当年我哥的死,自然也有蹊跷。”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多年前的重演,只不过主角从封顷竹变成了封栖松。

白鹤眠遍体生寒。

他听说过封家的大哥是如何死的。

据说血流了满床,死不瞑目。

“哥……哥,你不要去。”白鹤眠揪住了封栖松的衣袖,哀哀地恳求,“我不要你去。”

封栖松望了望缠在自己袖管边的手,露出一丝心满意足的微笑,继而将掌心贴在了他的脸颊上。

他立刻像羽翼尚未丰满的鸟雀,眷恋地蹭了过去。

“鹤眠,你有多喜欢我?”封栖松嗓音沉沉,如冬夜里最寒冷的风。

白鹤眠的眼神空了一瞬。他还不能准确地描述出自己的喜欢。

封栖松的心随之沉下去。

但紧接着,白鹤眠就脆生生道:“封二哥,我喜欢你。”

“……比你想的要喜欢。”

封栖松的目光钉在他面上,透着股令人惊悚的不顾一切,但封二爷掩饰得很好,起码白小少爷只感受到了爱意,还巴巴地贴上去。

他叫了声“哥”。

嗓音暖洋洋的,像含着块糖。

封栖松阴暗的心思也就不好意思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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