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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梦过了无痕

 

“阿姊……”景令瑰一反常态,气喘吁吁道。

景元琦一愣。抬眼,想说些什么,但终是无言。

庭外,春风一拂,清雅的迎春纷然飘落几瓣。

景令瑰也失落地垂下眼。

他意识到了什么,尽量使面色稍作柔和些。景令瑰轻声道:“此次来找阿姊,是为庆贺新婚之喜。”

不等景元琦出声,他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做工精细的玉牌,上刻有一首小篆贺词,还有两条红丝线在首尾穿孔系结。

恍惚之间,景元琦接过寥寥一看,笑道:“阿归有心了。看来我是要收好这个物件了。”

景令瑰脸上逐渐露出真挚的笑容:“贺词乃我亲作亲刻,阿姊看看所作如何?”

她低头一看,赞许说:“尚可。”

“姐姐新婚佳日……日后答应我的,”景令瑰垂眸,“不要忘了。”

“我怎会忘?你大可不必担心。”景元琦挑眉反问。

她又想起了什么,语气冷了下去,“嘉珺,我一直想问一件事。 ”

他心下一惊,回头只见景元琦已经换了面色,语调平淡:“你可曾有事瞒着我?”

她的轻问使连慬浠立在那不知如何作答,欲言又止只剩春风穿堂掠过。他一瞬间记起许多画面,从央求皇后到听闻生母,都未跟姐姐讲过具体细节,只是应付了事。

这幅场景落在景元琦眼里,她缓缓转身走入内室。姐姐的孤影却萦绕在景令瑰的眼帘中,“我将成家室无法管束你。以后要专注学业,不可荒废嬉戏。”

“阿姊,我是东宫,也有了良娣。”他终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怎就这两年的时间,他就一辈子就跨不过去?看她故作成熟教育自己的模样,他心下有点失落。

景元琦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他依旧是习惯跟在她身后的小小少年,只不过她和他已到有外人的年龄。

“对啊,我怎么会忘了……”她长叹。

景令瑰不知为何自己就如此鲁莽开口,泄出心中平日浊气后倒让她误会了。他急忙补救道,“可阿姊,我们俩永远都是亲人,跟外人不一样。”怎会忘记这股天赐的血脉牵连?对啊,他忽又觉得自己忘却了这点,“比如那个良娣,还有阿姊你的……”

她望着他尚显幼稚和激动的脸庞,还是换上了赞同的微笑,“阿归,你说的对。”

分别后,景令瑰下进中庭,只痴痴望女墙旁那满枝鹅黄迎春,忽觉春之迎春于他,不过是秋之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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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车驾前往公主第之前,云太妃来到了正殿等着她。她携手景元琦,一同带她坐车前去她的府第。殿中是皇帝和久未出现的皇后,还有长公主和太子。景元琦看见姐姐脸上是平和的笑,弟弟脸上就是礼仪式的端正之态而已。

偏殿是皇室和容氏的宗妇贵女们,她没来的及注意景合和景英,还有怜真在不在里面。

当她坐上障车,倒没有预想的伤心难过,却嫌马夫驭车的速度有些慢了。车驾没走多久即到公主府第,府第早有两家的人在等着,见今日成婚的公主来临,都很是激动。

景元琦原本有些不耐烦的心思,随着这些人的兴奋喜悦也成了稍许的期待。

太妃主婚,天子嫁女。此乃城内一大盛事,日暮时的府第内红光冲天。

公主的长姊也随她来了这个离皇宫很近的公主第。

自从金镜里出现了周季萌的身影,它仿佛一直提醒她,那个少年即将出现在何处,在做什么。有时看见他头戴白帢在清幽的竹林里持扇优游,她心神摇曳,想化作他为之驻足和轻抚的绿竹,共同听那惬意的窸窣之声,让周围一切的苦闷烦扰,于昏眩的午后浮光中弥散无形。

她凝视许久,那逍遥的美梦,让她头次未生出不想毁灭这些的妄念。

昨晚,梳妆镜里有他出席婚礼的影子。

周季萌一步一步踏进公主第,整个人被明媚的艶红所吞没。他就像他来参加自己的婚礼一样,只不过那时她未曾注意过。

景安珺不禁难耐地四处张望。旁边的老仆人以为她等不及自己的妹妹,笑着提醒道,“公主,昌元公主马上就到,还请别急啊。”

景安珺僵了一下,随即敛去眼底情绪,“嗯,我知道了。”

也是,周季萌也不一定能来正室,她不一定能亲眼看见他。

周季萌遵父命,同兄长一道前来昌元公主第。他以为这次跟上次相同,走个过场而已,但一撇见那块牌匾,无由地生出熟悉之感。

这股情绪有些奇怪,他面上不表,且按下那种异样。

到底平日压抑过久,他有些期待这场婚礼。踏进公主第,他似是踏进很久以前的梦境一般。周围喧闹如潮水,而他只是应和称是。他抬眼打量着这华阙朱堂,那股被压制的熟悉感汹涌而出,让他的心脏猛地一跳。

“昌元公主,到。”

清俊的少年应声而望。那身形尚小的女孩此时还用扇子遮住了脸,看不清容貌。旁边人的夸赞顿时沸腾起来,他却忽然烦躁,因为愈是吵闹,他愈看不清公主的模样。

今日的新郎只比她长一岁,父亲早逝和公主婚事便提前给他加了冠。作为他的朋友,周季萌能看出容曜瑞镇定自若的背后是数不清的慌乱。容曜瑞盛装打扮,倒显得比平日更加女相,面若冠玉,羽睫轻颤,好一番羞涩模样。

周季萌随手拿起酒觞品了一口。兄长叹道,皇帝嫁女,果然奢华。

他淡淡应和说:“天家,莫不如此。”

周伯荣低头,满满地担忧,“今若平子之二京。”

“朝堂之事便在朝堂解决,何苦牵连到婚嫁呢?”周季萌勉强宽慰兄长。

周伯荣苦涩说道,“季萌,前不久魏应之叛,牵连者甚广。近日朝廷在查与魏应的书信往来之人,那些得志小人,又乘机兴风作浪,打压异己了。”

正当兄弟两人在闲谈时,新婚夫妻回了新房,宾客却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景安珺在张望到他的身影后,明知他未曾注意过自己,却还是因为这种不公,平添了极大的愤怒。

她知愤怒也好喜悦也罢,都需通过行动让那人铭记。挥鞭、恶语、训斥、奖赏……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可那人是不相干的周季萌呢,景安珺要怎么办?

周季萌离开这里的时候,又忍不住回望了一眼,尤其是那个牌匾。

夜晚,例行公事般安慰完木头妻子后,他点灯看起了书。周季萌读了点志怪,不经意留心与妻子相似的症状。

“残魂……可寄生,亦可寄死……”

一兵士死后,残魂寄存在妻子的发梳上。梳妻子的乌发时,它又顺滑又轻柔;当妻子拿它为女伴梳发时,却停滞难用。

这则故事在一群荒诞不经的异事中显得格外正经。周季萌睡前还在想,寄死,乃寄托死物,那寄生又是何意?寄托于生灵之上吗?

果不其然,当晚的梦更加怪异。

似乎他穿过了重重花影,站在寂冷的台阶上。台阶上有白色花瓣,约是许久未有人前来。他拂开纷扰之雾,睇到了一堵墙。墙上红花绚烂,粉花温柔,开的正旺盛,与尘世间的是非丝毫无关。

周季萌只是垂眸瞧了一眼,便想赶紧寻找离开的门。待他转身欲走时,周季萌眼前瞬间一黑。

再睁眼时,他站在了一位新婚少女的面前。她比文幼旋还要矮,一直沉默不语。“你是?”她用扇子挡住了脸,闻言更是退了一步。

周季萌有些呆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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