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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

 

“没怀孕?”

“小产是骗我的,我也是过了好几个月才知道。亏得我那阵子鞍前马后地伺候她。该死的贼婆娘!”

“……”裴缜委实对这对夫妻无语。

“说回案子,你可有眉目了?”沈浊问,“张萤娘一死,此案又成了无头公案。眼下死者身份虽已确认,好像又没什么用。”

裴缜道:“我思绪也很乱。比方说冯广白的案子和张萤娘的案子究竟系连环案还是两个各自独立的案子就很没个分晓。线索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委实不知该从何入手。”

“想听听我的分析吗?”

“你有何见解?”

“最痛恨他们两个的人,不消说我你也知道是谁。”沈浊头头是道的分析,“依我看,黄惜一早知道了他们两个通奸的事,毕竟哪有不透风的墙。十月二十七那晚,冯广白拜访好友不成,回到家中,无意间透露他乃是钻穴进坊,且天色已暗无人看见他归家。黄惜等的就是这个时机,趁其用饭毫无防备的时候将其杀害。张萤娘那就更好解释了,你想想看,除了黄惜谁还和她那样亲密,半夜三更造访也不使张萤娘生疑。”

裴缜摇头:“你的推断漏洞百出,其一黄惜在家中杀人,如何避开冯宝儿?且不说还有分尸那么繁琐的事要做。其二,张萤娘死时浓妆艳抹,说明她在等人,以黄惜与她的关系她完全没必要打扮。”

“你忘了黄惜家是卖什么的,搞些致人昏睡的药是难事?再说张萤娘,有时候女人就是这样奇怪,兴致来了夜里也要起来打扮。”

“黄惜若给宝儿下药,何不连丈夫一道药昏,等他失去反抗能力再动手?为何反其道而行选在他用饭时下手,不是凭白增加失败几率?”裴缜驳回沈浊推测,“还有刚才你也看到了,黄惜那副情状像是敢于弑夫的女人?”

“不排除她擅于伪装。”

裴缜再次摇头:“先头已经说过了,凶手狂悖轻率,胆大心粗,善于伪装者心细如发,行事缜密。过于自相矛盾。”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那你说凶手是谁!”

裴缜道:“我好像遗忘了什么……”

“遗忘了什么?”

“一条毫不起眼却又决定着案件走向的线索。”

“打什么哑谜?”

有两个婆子说笑着打他们身边走过,裴缜停下来,胸腔里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忽然间,他灵光乍现,调转方向,大步朝黄惜家走去。

他必须再见黄惜一面!

橘颂篇(十八)妙胜尼寺

沿十字大街西行,西南隅,有三洞女冠观,观北,即是妙胜尼寺。

裴缜打南门进坊,按照打听来的地址,穿越小半个坊,顺利来到妙胜尼寺前。

林畔儿打量周遭风物:“醴泉坊中好多寺观,房子也盖的和别处不一样。”

裴缜笑说:“这叫胡风,醴泉坊有一半坊民为胡人,坊中颇多胡寺,等以后咱们搬来了,挨个去逛。”

妙胜尼寺刚好位于醴泉坊,裴缜去那里查线索,捎带上林畔儿,好教她提前熟悉环境,方便日后快速适应。

林畔儿道:“只怕二爷没有时间。”

“怎会?”

“最近就很忙,休沐也不见休,一走整个白天,晚上回来倒头就睡。”

“最近为这个案子着实伤神,等熬过这一阵,好好陪你,料理我们的事。”

两人说着走进寺里。寺虽不大,香火却极旺盛,萧条冬日里仍可见络绎不绝的香客。佛前的大香炉里插满了香,挨挨挤挤,不见缺处,香雾袅袅上升,汇成蓬蓬的云絮,顷刻又袅娜四散。

裴缜和林畔儿步上台阶,立即有知客尼姑上前:“二位来求姻缘还是子嗣?”

裴缜与林畔儿对视一眼,掏出怀中的物什来:“这些同心结师太眼熟吗?”

知客尼姑一搭眼便知:“是我寺里出去的,有几个还是我亲手绾的,经过佛光加持,多为寺里的女香客求去。”

裴缜道:“此乃延康坊张萤娘求取之物,师太对她有印象吗?”

“延康坊的张娘子?”知客尼姑回忆道,“有印象,她常来寺里求姻缘符箓。最近两三个月却不见她来了。”

“她以前多久来一次?”

知客尼姑警惕道:“施主问这个做什么?”

裴缜亮出腰牌:“大理寺,查案。”

知客尼姑惊讶地捂住嘴巴:“她怎么了……犯了什么事吗?”

“她死了。”

知客尼姑又是一惊:“二位稍候,我去请主持师太来。”

“不必了,只是问几个问题,用不着惊动主持师太——敢问师太法号?”

“静尘。”

“静尘师太,请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静尘师太强自镇定下来,缓缓道:“她几乎月月来,来了有小三年了。每回求一个吉祥物件带回去。”

“静尘师太知道她是为谁求吗?”

“同心结寓意夫妻永结同心,共挽鹿车,想必是为她自己求的。”

裴缜沉默不语。

“施主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除了求同心结、符箓,她还做些什么?”

静尘闻言道:“施主请随我来。”

静尘带着裴林二人绕到佛堂后。后院空间极大,中央的的空地上生着一株粗壮银杏树,金黄的树叶飘飘而落,枝干却不显得光秃,皆因上面飘荡着成百上千条红绸子。

“这是寺里的祈愿树,过往香客挂红绸许愿,张娘子也挂了一条,每次到寺,她会过来树下站上一会儿,双手合十祈愿。”

林畔儿仰头望去,树高两丈余,堪堪与大殿屋脊持平,枝叶向四面八方散开,倘若在秋日,该是美不胜收的一副画卷。

而今冬日里红绸白雪,亦有别样美感。

裴缜道:“我需要张萤娘的红绸,有办法取下来吗?”

“红绸一般颜色,哪里去分辨。”

“我们自会分辨,过程中难免踩踏贵树,望乞首肯。”

“这……”静尘师太面露难色,“施主稍候,待我去回过主持师太。”

静候半盏茶功夫。静尘师太回转道:“住持师太有话,既是大理寺查案,小寺理应配合,施主请便。”

“多谢师太。”

这一来轮到裴缜犯了难,爬树绝非他擅长之事。挽起袖子站在树下比划半天,不知从何爬起。

“早知道带沈浊来了,他不在颇有些棘手。”

“二爷莫犯难,我来。”

“你行吗?”

“比二爷强就是了。”

林畔儿试探位置,找到着力点,脚下用力一蹬,人便荡了起来。手抓住树枝,轻飘飘跃到一枝粗壮树干上。

裴缜瞠目结舌:“我从不知你身手这样灵活。”

“打小爬树爬惯了。”林畔儿回。

沿着树干走至梢头,前方树枝细软,再不能前进,裴缜讨来钩子抛给林畔儿,叫她将红绸钩过来看。林畔儿一一看过,没找到裴缜想要的,转头又去下一枝。

足足折腾一个时辰,终于在一枝上找到,林畔儿跳下来,捏着红绸给裴缜看,红绸上抄录着一首诗,乃是那首著名的《女曰鸡鸣》,读过的都知道那是首描写夫妻琴瑟和鸣的诗。落款处写着:祈冯氏夫妻永世静好,信女张萤娘拜。

裴缜读完眉头紧紧攒起来,同时感到心脏恍然被什么重物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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