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esp;&esp;时序适时凑过来，“开不了机？”
&esp;&esp;祝今夏咬牙，用力抖了抖手机里的水，又尝试了几下，还是黑屏。
&esp;&esp;一旁的人不紧不慢：“你自己来？”
&esp;&esp;祝今夏强忍住火气，狠狠剜他一眼，随即跟驾驶室里的万叔道歉。
&esp;&esp;她不确定学校的方向，也不知道渡口离学校还有多远，只能回头随手一指。
&esp;&esp;“……我是来宜波乡中心校支教的老师，晚点一定把船费补上。”
&esp;&esp;那只手迷茫地停留在半空，犹犹豫豫。
&esp;&esp;祝今夏尴尬地寻找学校的方向，却没见身后的男人闻言一顿，诧异地看向她。
&esp;&esp;宜波中心校？
&esp;&esp;支教？
&esp;&esp;时序挑眉，伸手拨了拨她的食指，为她在山腰里找到了精准的落点。
&esp;&esp;“那里。”他好心地说，“宜波中心校。”
&esp;&esp;纤细的食指很快缩了回去，触电一样，这位支教老师眉头一皱，离他远了点。
&esp;&esp;显然，他已经被拉入黑名单，她不想跟他有一点接触。
&esp;&esp;“原来是支教老师啊！”
&esp;&esp;万叔连忙表示，跑这穷乡僻壤来支教，实在是太了不起了，过河费就不收了。
&esp;&esp;祝今夏千恩万谢地拎着箱子下了船，隐隐约约听见身后的对话——
&esp;&esp;时序：“怎么能不收呢？您老人家风雨无阻，寒冬酷暑都在这河上守着……”
&esp;&esp;这就纯属找茬了。
&esp;&esp;祝今夏怒而回头，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esp;&esp;他居然还冲她轻快一笑，话却是说给万叔听的：“记我账上吧。”
&esp;&esp;呸。
&esp;&esp;还记你账上。
&esp;&esp;区区五块钱，谁要记你账上？
&esp;&esp;祝今夏拎着沉甸甸的箱子，有那么一刻，想砸他头上。
&esp;&esp;结果他还优哉游哉从后头赶来，顺手将外套脱下，批她肩上，“当心着凉。”
&esp;&esp;“谁要你假好心？”
&esp;&esp;祝今夏把箱子重重一放，摘了外套就要扔还给他。
&esp;&esp;男人的视线从她面上移到胸前，又很快回到原位，“你确定？”
&esp;&esp;祝今夏这才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
&esp;&esp;白衬衣一湿，就变透明了。
&esp;&esp;“……”
&esp;&esp;手僵在半空，外套也没能扔出去。
&esp;&esp;“穿上吧，一则天冷，二则，山里民风没那么淳朴。”时序朝山腰的方向望望，岔开话题，“你怎么去学校？”
&esp;&esp;……虽然是好意，但就是接受起来叫人心里不好受。
&esp;&esp;祝今夏挣扎了片刻，还是把衣服穿上了，心不甘情不愿，“……谢了。”
&esp;&esp;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总不能“半裸奔”。
&esp;&esp;旧夹克有些分量，穿在他身上不见得多大，换她穿上就空空荡荡，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衣裳。
&esp;&esp;她微微皱眉，闻见一点若有似无的烟草味，仔细一嗅，又像是薄荷，隐隐混着点陌生的气味，谈不上难闻，但一想到这也许是陌生人的体味，祝今夏就浑身僵硬。
&esp;&esp;男人又问了一遍：“你去学校？”
&esp;&esp;祝今夏下意识点头。
&esp;&esp;“怎么去？”
&esp;&esp;她一下子警惕起来，“关你什么事？”
&esp;&esp;然后意识到她还披着对方的衣服，这么说话有点不客气，便又找补道：“我是说，不劳您费心。方便的话，您给我个地址，我回头把衣服给您送过去。”
&esp;&esp;嘴上一口一个您，眼睛里却写满不忿。
&esp;&esp;时序瞧瞧她，似笑非笑，转身走了。
&esp;&esp;诶嘿？
&esp;&esp;祝今夏：“你还没说呢，上哪找你还衣服啊？”
&esp;&esp;青山苍翠，日头正盛，那人也不回头，扬长而去。
&esp;&esp;“喂——”
&esp;&esp;“你至少说下名字啊！”
&esp;&esp;“还是说这衣服你不要了？”
&esp;&esp;祝今夏拎着箱子往前艰难地追赶，没追两步就放弃了。
&esp;&esp;她腿也不短，但架不住负重前行，他还健步如飞。
&esp;&esp;她只得大喊：“不是，大哥，你好歹吱个声，这衣服你是要还是不要，要的话我上哪找你还啊？”
&esp;&esp;那人头也不回，懒洋洋摆了摆手。
&esp;&esp;“放心，回头就知道了。”
&esp;&esp;“……”
&esp;&esp;祝今夏眼睁睁看他消失在山路尽头。
&esp;&esp;什么叫回头就知道了？
&esp;&esp;那股陌生的味道还萦绕鼻端，她怎么看这衣服都不顺眼……干脆把箱子一放，脱了夹克，往地上一扔，继续前行。
&esp;&esp;没走两步，兜头一阵风，吹得她浑身一激灵。
&esp;&esp;……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esp;&esp;祝今夏骂骂咧咧回过头，又把衣服捡回来，灰头土脸穿上了。
&esp;&esp;第五章
&esp;&esp;从渡口出来，没走几步，祝今夏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大树下。
&esp;&esp;走不动了。
&esp;&esp;日头太晒。
&esp;&esp;箱子太重。
&esp;&esp;高反喘得慌。
&esp;&esp;手机还是黑屏，甩了又甩，依然无法开机。她只得坐在树下，等待于小珊的到来。
&esp;&esp;赶至渡口前，最后一通电话里，于小珊说会来接她。
&esp;&esp;从渡口出来就这一条公路，不可能错过。
&esp;&esp;她还问了于小珊怎么来，于小珊回答说：“放心，我有车。”
&esp;&esp;几分钟后，一辆摩托车经过，扬起一阵尘烟。
&esp;&esp;骑车的是个年轻姑娘，风风火火骑到几十米开外，停在渡口，张望一番，又拿出手机打起电话来……连打几遍，没见她说话，大概是无人